《流金岁月》蒋南孙朱锁锁小说全文完整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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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蒋南孙朱锁锁小说全文完整版阅读

第二日,正是周末,黎初遥睡的正香的时候,弟弟已经被妈妈扯着耳朵拎起来,带着一块上班去了,睡梦中黎初遥听见弟弟及其不情愿的哭声和讨饶声:妈,妈,今天周末,你就让我在家呆着嘛,我会好好学习的!外面冷死了!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黎初晨我告诉你,你别找打啊!快走!妈妈严厉的态度毫不松动。

姐,姐!弟弟的求救声传进黎初遥的耳朵,黎初遥翻了个身,捂着被子继续睡,黎初遥知道,黎初遥就是起来也没用,妈妈的在家的地位和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的黎初遥又睡了好一会,等黎初遥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黎初遥捞起床边的闹钟一看,早晨10点36分,黎初遥抓抓张长了很多的短发,坐起身来,只见李洛书侧着身站在窗边,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他迎着光亮微微的低着头,细碎的刘海垂在额间,漂亮的双眸半垂着,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中扇动,他的手中握着一团雪白,唇角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这样的李洛书,纯净漂亮的和窗外的白雪一样。

他像是知道黎初遥醒了,转过身来,望着黎初遥,轻声叫:初遥姐。

呃。黎初遥一怔恍惚,傻傻的打招呼:早啊。

他走过来,伸手,将手中捧着的一团雪白递向黎初遥,黎初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雪人,雪人虽小,却做的很精致,黑色的玻璃球眼睛,长长蓝色鼻子是用笔套插上去的,微笑的嘴巴,是一条红色的布条,它还带着用纸叠好的红色帽子和围巾。

哇!好可爱!黎初遥忍不住赞美道,伸手接过,一阵冷冽透心的冰凉感让黎初遥的睡意彻底全无。好冷。黎初遥苦着眉头道。

那给我吧。李洛书连忙伸手来接,黎初遥躲过:不用不用,给我在玩玩。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黎初遥看着小雪人奇怪的问。

呃恩。李洛书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不过黎初遥也已经习惯了他这般寡言少语,黎初遥自行猜测他在这里的原因一定是饿了,想来叫自己起床做饭给他吃,又不好意思叫自己,所以在自己房间等着。

你是不是饿了?黎初遥问。

李洛书看了黎初遥一眼,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你身子怎么样了?还发烧吗?黎初遥对他招招手,他弯腰下来,黎初遥伸手探向他额头,刚触碰到,他就微微向后让了让,黎初遥疑惑的望着他,他抿抿嘴唇,又主动贴了上来。黎初遥用手量了量温度,感觉并不是很烫:等下再用体温计量一下,你先出去,我换好衣服就起来给你做饭。

好。

早上,哦,不,应该说中午吃完饭,李洛书坐在沙发上和黎初遥看电视,没有一点想回家的意向,下午两点的时候,林雨到黎初遥家里串门,看见李洛书到也习以为常,她来黎初遥家的次数并不比李洛书少,和李洛书也算是熟人了,只是两人并未说过多少话。

林雨说她没有黎初遥这般耐心好,能照顾这种阴阳怪气有自虐倾向的小孩,比起李洛书她更喜欢黎初遥弟弟黎初晨。

林雨说,如果黎初晨像春天的晨光一般温暖的话,那么李洛书就是冬天的落日般毫无温度。

下午两点的时候,韩子墨打电话来说,他一会来接李洛书回去,黎初遥点头说好,心里为又一次能见到他而开心,就连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林雨看见黎初遥的笑容,非常八卦的扑过来问黎初遥: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笑的这么淫荡!

黎初遥捂着脸瞪她:什么叫淫荡!哪里有了!

咦咦本来就有,别不承认了快说快说。

黎初遥被她弄的没办法,只能如实说出韩子墨要过来。

她一副恍然大悟加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哈!我就知道!少女怀春总是那个那个什么?

少女怀春总是诗

哎,不管啦,反正啊!你也算是守得明月见明开!总算没白对李洛书那小子好!

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拜托,你学点文化好吗?

哎呀!你别总是纠正我的成语!不就是你经过很久的努力,终于靠李洛书又再次见到了韩子墨!

喂!黎初遥皱眉:你别说的这么

黎初遥的话还未说完,眼角的余光忽然瞄见初晨房间的虚掩着的房门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门缝里黑暗黑暗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就是感觉到了,他在门后。

他就在门后

黎初遥开始慌了,脸上燥热燥热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偷东西被现场抓住了一般,特别的尴尬,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黎初遥向门边走了一步,但是房门却从虚掩状态缓缓关上。

黎初遥的心开始缓缓往下沉,一点一点的,难受的紧。

那之后,李洛书再也没出房间门,直到韩子墨来接他,他低着头,没看黎初遥一眼,就那样走了。黎初遥想,这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孩,再也不会来自己家了,再也不会用那种清冷却异常温柔地声调叫黎初遥初遥姐,再也不会可怜巴巴的望着黎初遥问: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到你家里来?

就算那时的黎初遥还很小,很小,却也懵懂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那之后过了很久,李洛书再也没有来过黎初遥家,一直到黎初遥上了高中都没再见过他一次。黎初遥的高中还是在一中上的,他们那届,学校为了建塑胶跑道,放宽了政策,特地在初中高中各开了两个特长班,专门招收成绩不达标却有其它体育音乐美术等特长的学生,其实说是特长班,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分数不够却有钱的学生买进来,记得那年,差一分要交一千块,当年的黎初遥看着自己那超出分数线200多的成绩单想,要是这些分能卖就好了,或者,分给黎初晨也好啊。

黎初晨差了二十八分,没能考进一中,老爸在家抽了两天的烟,和妈妈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给弟弟一个好的教育环境,开学那天他骑着老式自行车,去银行把家里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厚厚的一包,带着姐弟俩一起去一中报名。

黎初遥记得爸爸交钱的时候,黎初晨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拉着她的衣摆,躲在她身后,特小声特小声的说:姐姐,对不起。

黎初遥愣了下,心中一片柔软:傻瓜,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呢。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弟弟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后悔还有着沉沉的决心:我再也,再也不会让爸爸妈妈为我花这么多钱了。

黎初遥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过身去安慰他,黎初遥觉得上了初中的黎初晨,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大男孩的眼泪,不可以轻易被女生看见的,对不对?

黎初遥微笑的望着前方,轻声说:恩,姐姐相信你。

只要你有这个决心,爸妈花这笔钱,就不冤枉。

正式上课前,爸爸妈妈特地给黎初遥买了两套新衣服和一辆时尚的自行车,黎初遥的那辆二四大杠的自行车,终于淘汰给了黎初晨。

阔别了3年,黎初晨终于又盼到了和姐姐一起上学的日子,可每次黎初遥骑着闪亮的新自行车,弟弟骑着嘎吱嘎吱的破自行车时,黎初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但黎初晨却无所谓,他早已习惯姐姐用新的,他捡旧的。

姐,我在初一八班呢。你原来在几班的?弟弟心情很好,一路和黎初遥问着问那的。

我以前在一班。黎初遥笑着回答。

啊,李洛书现在也在一班,一班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吧。弟弟问。

恩,好像是,年纪前30名吧。听到李洛书的名字,黎初遥心中有一种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感觉。

李洛书最近怎么样啊?黎初遥忍不住问。

还是老样子啊,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暑假的时候我叫他来我们家玩,他就是不来。

哦。黎初遥默默的垂下眼帘,微微叹气。

弟弟还在黎初遥耳边说了些什么,黎初遥没再细听,忽然听见他大喊一声:李洛书!

黎初遥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有个骑着红黑相间山地车的少年在蒙蒙的晨雾中回过头来,那漂亮的眉眼一如从前,只是比原来更加清瘦了一些,他望向他们,眼神漠然。

黎初晨兴冲冲的骑过去:上个星期的聚会你怎么没来?

不想去。李洛书回答。

额,都最后一次聚会了你也不来,太不够意思了。

哦。李洛书无所谓的哦了一声,对于黎初晨这个太不够意思的评价,一点也不介意。

姐!你快点啊。黎初晨发现了黎初遥没赶上来,而是在后面龟速的骑着。

哦。黎初遥也哦了一声,用力踩了两下,和他们并排。

黎初遥以为李洛书会连看也不看自己,却没想到,他扭过头,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黎初遥望了许久。

弄的黎初遥都不好意思了,心虚的扭过头去,尴尬的笑笑道:李洛书,好久不见啊。

他:恩。

黎初遥:

弟弟依然在一边笑嘻嘻地说:我姐刚才还念叨你怎么好久都没来我们家玩了呢。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说的!黎初遥连忙否认,担心的望向李洛书,却发现他依然面无表情,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哎,黎初遥无奈的抓抓额头,心想他一定讨厌死自己了。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黎初遥迅速的与他们挥手告别,灰溜溜的跑去高中部,进了教室,刚想松一口气,却被一个闪光体紧紧的吸引住,别说松气了,连眼睛都忘记眨了眨。

教室的最里面,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男生,黎初遥发现,他非常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他单手托着腮,有些懒懒地望着四周,阳光在他栗色的发丝上跳跃,漂亮的眉眼早就引的周围的女同学一直在偷看他,可他却毫无知觉,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的眼眸里挤出了泪水,他抬手揉了揉,只一个动作就让周围的女生砰然心动起来。

他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孩,那百无聊奈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就像是盛夏的阳光,炙热的让你全身都发着烫,让人有晕眩的感觉。

黎初遥,黎初遥,这里这里。他站起来,大声喊她的名字。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按住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后,才走了过去。

你也在这个学校啊!真好,终于见到一个熟人了。韩子墨开心的说。

黎初遥用力的握着拳,才能不让自己的笑容变的特别明显:我一直在一中的啊,倒是你,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我爸说要给我找个学习氛围浓的地方读书,就把我弄来了呗。他摊手道:哎,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来,这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人啊。黎初遥笑着说。

哈哈,除你之外嘛!韩子墨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站起来擦着他前面的一个课桌道:你坐我前面吧。好吗?

他问的时候已经在帮黎初遥擦桌子了,黎初遥连忙走过去抢过纸巾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韩子墨却推开黎初遥,固执的说:没事,都快擦好了。

哦。黎初遥微微有些红了脸,站在一边望着他帮自己把桌子板凳都擦了一遍,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她觉得,自己忽然金贵了,忽然像个女孩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今天没有穿妈妈给自己买的新裙子。

黎初遥刚坐下,就听见教室外面有人叫她,她抬头望去,就见黎初晨急冲冲的跑进来说:姐,姐,我们家的详细地址是什么?老师叫我们填表格呢。

笨蛋!连自己家的地址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黎初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凶巴巴地教训道。

黎初晨捂着头,委屈的撇着嘴:我知道啊,就是记不得详细的嘛。

得了,笨就承认吧。黎初遥一本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本子,在上面写着地址。

韩子墨坐在后面,随意的打量着黎初遥的弟弟,这男孩长的真好看,特别是皮肤,白里透红,像桃花瓣一样,真想伸手掐一下

掐一下?!

啊!啊!

韩子墨脑子里像是打雷一样,轰隆隆地作响!小时候那个可爱到让人想掐一下的小男孩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几乎长的一模一样!

他那个凶神恶煞打折他手脚的哥哥呢!

韩子墨刷地一下站起来,低着头乌着眼睛问:喂,小子,你哥哥呢?

哥哥?黎初晨歪了歪头,奇怪地说:我没有哥哥啊,我就只有一个姐姐。

说完,看向了黎初遥。

韩子墨也随着他的眼神看向了黎初遥。低着头写字的黎初遥用力的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将字条递给黎初晨说:呐,拿去背下。

知道啦,姐姐再见。黎初晨抓过字条,又像旋风一样刮了出去。

黎初遥淡定地收好笔,抬头,悄悄瞟了一眼韩子墨,只见他似乎还在震惊地回忆里,嘀咕着说:原来你是女的。原来你是女的?

感情他一直以为,小时候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家伙是个男孩,所以一直没认出黎初遥来。

呵呵呵。黎初遥尴尬地笑笑:小时候不懂事,你不会介意吧?

韩子墨黑着脸,咬着牙,瞪着她说:你说我介意不介意!你害我坐了一个月的轮椅!

韩子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全班同学都被他吓的一震!

黎初遥捂着耳朵,干笑着说:冷静,冷静,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激动就用吼的?

我能不吼么?我能不吼么?我怎么冷静,你害我坐了2个月的轮椅,我刚还给你擦桌子!我我擦!我还给你擦桌子!韩子墨气地直跳脚:你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坏!

呵呵呵呵呵。是么。你还和小时候一样笨。

不过,这个笨家伙,终于认出她来了!

这么说,他终于认出来了?林雨永远是那么地八卦。

黎初遥点点头:是啊,他气的脸都绿了,吼地整个教学楼都快倒掉了。

哇,那有没有掀桌?有没有打你啊?林雨激动了。

黎初遥瞅了她一眼问:你这么希望他打我吗?

不是不是,我关心你嘛。

黎初遥摊手道:他什么都没做,就是气的要死,每天都用眼神杀死我无数遍。

黎初遥随手拿起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隔断身后那像刀锋一般锐利刺眼地视线。

哎呦,哎呦,原来是深情的凝望。林雨大笑着接口,顺便对着韩子墨吹了个口哨,得到了韩子墨的一记眼刀。

你就幸灾乐祸吧。黎初遥顺手用书敲了她一下道:走,上体育课去。

林雨抬头,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说:这么大太阳,真不想出去上体育课。

黎初遥毫不客气的揭穿道:嘿,你何止不想上体育课,我看你什么课都不想上吧。

林雨眯着眼睛笑:还是你了解我。

得了,快走吧。黎初遥拉着她往操场上拖。

学校的塑胶跑道还没做好,操场上依旧是黄土漫天,经过一个夏天的太阳暴晒后,只要有人在上面跑动,就见尘灰四起,黄沙滚滚。四百米的操场没有一处遮挡物,唯一阴凉的地方就是在靠近绿化带的一条跑道,跑道上方种着一排高大的梧桐树,碧绿的枝叶将炙热的阳光全部挡了下来。

黎初遥和林雨到操场的时候,发现除了她们班之外,还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大家都挤在绿荫下,或坐,或站,或顽皮打闹。

黎初遥被林御拉着往她们班占领的地盘走去,还未走到那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从后面传来:姐姐。

她转身望去,只见黎初晨站在一片树荫底下对她招手,欢快地叫:姐姐,姐姐,你也今天上体育课啊!

黎初遥见到弟弟,原本一张极其不乐意上课的面孔上浮出了笑容:是啊。

黎初遥走过去,还未走近就发现李洛书坐在弟弟背后的台阶上,半垂着眼睛,对她们的到来毫无反应。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咦,李洛书,你也在啊。

李洛书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清冷的双眸里,连一丝暖意都无,她心中暗暗心惊,她已经忘记了他以前是怎样望向她的了,是否也是这般冰冷与沉默。

黎初晨并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变化,欢快的问:姐,你还有一节体育课什么时候上?学校里每个班级一星期都有两次体育课,黎初晨自然希望每次体育课都能和姐姐一块上。

好像是周五下午。黎初遥想了想,轻声回答。

真的!我也是周五下午。弟弟笑的可灿烂了。

哦也,我也是周五下午。走在后面的林雨学着黎初晨地语气,取笑道:你小子也该长大了吧,天天粘着你姐也不害臊。

哼,我才没有呢。黎初晨望着她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又拉着黎初遥的衣角撒娇道:姐,一会给我买雪糕吃吧,好热。

黎初遥依然笑的温和:好啊,上完课给你买。

林雨啧了一声道:真是好姐姐。

谢谢夸奖。黎初遥坦然接受。

谈笑间,一直安静的坐在台阶后面的李洛书,无声的站起来,招呼也没打一声,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黎初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忍,特别想叫住他,可是叫住他又说些什么呢?

姐,你是不是惹李洛书生气了?黎初晨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黎初遥瞪了一眼林雨,要不是这家伙口没遮拦,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雨见她瞪她,陪着笑容,毫无愧疚的摊手道:我的错,我的错。

哎!黎初遥叹了口气,自首道:还是我的错,是我惹他不高兴的。

黎初晨想了想道:那你去和李洛书道个歉不就好了,李洛书最喜欢姐姐了,肯定会原谅你的。

是么?我扯了扯嘴角,不相信的笑笑。

是啊。弟弟很肯定的点头。

黎初遥抓抓头发,很认真的考虑这个提议,她并不是脸皮薄的人,去道歉对她来说毫无压力,只是李洛书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实在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靠近。

下次遇见再说吧。黎初遥回答地有些敷衍。

弟弟不满的皱眉道:姐,不能等下次,等会你就去和他道歉好了。

急什么?

不是急,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黎初晨望着远方李洛书的班级,小声的对黎初遥说:其实,李洛书很可怜的。

可怜?黎初遥疑惑的问。

你还记得当年他在我们家把手心划烂的事吗?黎初晨问。

恩。当然记得,那艳丽的颜色和心惊的场面谁也无法忘记,还记得当年她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只是为了和大家一样。

那句话让她费解了很久。

我也是偷偷听到小学老师聊天才知道的黎初晨开始缓缓诉说李洛书的故事。

原来,李洛书生下来,双手的掌纹就很特殊,他的掌心只有智慧线和生命线,而没有感情线的人,这种手相,在中国叫做断掌,拥有这种掌纹的人,通常被称为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一生孤苦,孤独终老。

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在现代社会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可巧合的是,李洛书母亲是难产去世,而之后的几年,一向身体健康的父亲,因为爱妻的离世,伤心过度,精神不济之下失足摔死。

李洛书四岁的时候,被交给奶奶抚养,本来就很迷信的奶奶,请了大师给他算命,那掌相自然是大凶,大师说,他的父母都是被他克死的,如果奶奶想长寿的话,就不能收养他,即使收养也不能把他当家人,当孙子养。

李洛书的奶奶自然深信不疑,自小就对他极其苛刻,苛刻到近乎虐待的地步。后来被邻居发现,报了警,法院剥夺了奶奶的抚养权,将李洛书送到他的大舅家,也就是韩子墨的家里。

黎初晨说完这些后,林雨皱着眉头,八卦地问:那韩子墨家里人对他好吗?

不知道。黎初晨摇摇头道肯定是对他不好呗,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往我们家躲,我们家又没什么好的。

也是。林雨摊开自己的手心看看,不可思议的说:不过就是手心少了两条线而已,有这么夸张么。

黎初遥也垂下头,望着自己掌心,干干净净的三条纹路,一通到底,她的掌纹又能代表什么?代表她一生平安通顺么?

将一个家庭的不幸归根于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真是太过分了。

李洛书他一直承受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怨恨和罪孽么?

黎初遥垂下眼,忽然想起他最后一次到她家里去时的情景,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问:初遥姐,以后我能不能到你家里来。

原来,那时的他那么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他。

想到这,她特别内疚的皱起眉,转眼,望向远方,在人群里寻找着李洛书的身影,只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总是站在人最少的地方,安静淡然地望着这个和他无关的世界。

没法一会呆,上课铃就打响了,体育老师姗姗来迟,一米八的大个子,黝黑的皮肤,一看就很像体育老师的男青年站在太阳底下,双手插腰,对着全班的同学说:男生3000米,女生1500米,跑完自由活动。

啊!这么多啊!队伍里发出惨叫声。

老师,男女平等啊。

老师,会中暑的。

谁在叫?体育老师望着队伍说:叫的最大声的加一圈。

吵吵嚷嚷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在老师一声令下,全部像赶出笼的鸭子一般,刷刷的跑出去。一开始的队伍还保持着一堆一堆的形状,没一会,就渐渐拉开距离,跑的快的已经跑到第二圈去了,像黎初遥这样毫无运动神经的,跑个400米就开始大喘气了,林雨第二圈跑下来,遇到黎初遥的时候,依然精神抖擞的叫道:黎初遥,加油啊!

黎初遥白了她一眼,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最后一圈,她基本是走下来的,到终点后,她累的几乎瘫倒,老师不给他们坐,吆喝着刚跑完的学生们再走走才能休息。

黎初遥沿着林间小道,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半死不活的走着,一片树荫下,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哪,背着光,好像在她,却又看不真切。

她挪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特别困难的在他旁边坐下。

他没说话。

她也没说话。

安静的树荫下,只能听见她厚重的呼吸声和不远处操场中心那些不怕晒的男孩踢球的呼喝声。

汗水不停的从黎初遥的额头上往下流,她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狠狠的吐了一口气,终于把那种快断气的感觉赶走,捂着跳动的巨快的心脏,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依然坐在那的男孩道:走,买雪糕给你吃去。

他抬头,静静的望着她,没答话。

黎初遥又问:去不去?

他垂下头,好像在犹豫,她耐心等着,没一会他抬起头来,望着她轻声道:去。

黎初遥笑了,有些得逞的笑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他会跟她走。

炙热的骄阳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树荫下,她背着手,不急不慢地走着,偶尔回头望望跟在身后的少年,他总是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明知道她在看他,他却依然低着头不看她,就这样,一直跟着她的脚步,走着,走着。阳光依然那样炙热,而有些人的心情,却终于平静了下来,那般的宁静安详。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她不停的触碰你的底线,而你却没办法记恨她。

只要她对你笑一笑,你便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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