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设下的是天罗地网,殊不知那正是我登天的梯最新章节列表_她以为设下的是天罗地网,殊不知那正是我登天的梯全文免费阅读(顾骄)

我叫楚攸宁,一个账房先生的女儿。他们都说我嫁入永安侯府,是祖坟冒青烟。

我的夫君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我的婆婆是手段通天的老夫人,我的小姑子,

是金枝玉叶的当朝郡主。而我,只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贾之女。进门第一天,

小姑子顾骄就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别。她用最繁琐的规矩,最刻薄的言语,

企图把我踩进泥里。她要我五更起,我就四更醒。她让我食无味,我就夸厨娘手艺精。

她让我衣从简,我就谢她教我懂持家。她以为我是个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她不知道,

我爹教我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用别人的刀,割别人的肉。她更不知道,她的每一次刁难,

都在我婆婆心里,为她自己刻下了一道道愚蠢又刻薄的划痕。这是一场战争,

我的武器不是身份,不是宠爱。是她亲手递给我的——那些可笑的“规矩”。1天还没亮,

我就被身边的丫鬟玉竹轻轻摇醒了。“少夫人,该起了。”我睁开眼,窗外还是黑的,

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边。“什么时辰了?”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玉竹的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心疼。“刚过四更天。”我点点头,没说什么,撑着身子坐起来。

嫁入永安侯府的第三天,我已经习惯了这个时辰。我的小姑子,

当朝亲封的“明华郡主”顾骄,给我定下的请安时间,是卯时正。也就是清晨五点。

从我住的院子到婆婆宋氏的正院,走路要一刻钟。梳洗打扮,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所以,

四更天,也就是凌晨三点,我就必须起床。玉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看我眼下的乌青,

心疼得快要掉眼泪。“郡主也太欺负人了!哪有新妇进门三天,就要天天立规矩的?

天底下没这个道理!”我让她给我端来温水,自己绞了帕子敷脸。“有。这里就是天,

这里就是理。”我爹是个账房先生,算了一辈子账。他常说,去到一个新地方,

先别急着挣钱,要先摸清这里的“账目”。什么是进项,什么是开销,什么是不能碰的坏账。

永安侯府的“账目”,很清楚。我的夫君,顾廷,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

我的婆婆,老夫人宋氏,是这个家的绝对掌权者。我的小姑子,顾骄,是婆婆的老来女,

皇帝亲外甥女,掌上明珠。而我,楚攸宁,楚家的女儿。楚家是干什么的?做生意的。

说得好听是皇商,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浑身铜臭的商人。我这笔“进项”,对于侯府来说,

大概就是我爹在我出嫁时,捐给朝廷用来充作军饷的那一百万两白银。而顾骄,

就是那个明面上的“开销”,她要花掉我的体面,耗尽我的精力。梳洗完毕,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确实不太好,有些苍白。玉竹给我挑了一支赤金点翠的簪子,

被我拿了下来。我又让她换掉身上这件织金云霞裙。最后,我只选了一件半旧的湖水绿褙子,

头上斜插一支素银簪。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但憔然。玉竹不解:“少夫人,您本来就累,

再穿得这么素净,气色更差了。”我对着镜子,用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嘴唇,

让它更没血色一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去到婆婆的院子时,天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

院门口,顾骄的贴身大丫鬟正候着。看见我,她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少夫人安。

郡主吩咐了,老夫人晨起礼佛,最忌讳被人打扰。请您就在院里候着,等老夫人传唤。

”说完,她就退到了一边,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清晨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像刀子。

我安静地站在院子中央,不言不语,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玉竹在我身后,气得浑身发抖。

这一站,就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屋里的门才打开。婆婆宋氏身边的老人,

周妈妈,走了出来。她看到我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哎哟,

少夫人,您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快进来!”我跟着她走进屋,

一股暖气夹杂着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婆婆宋氏正坐在主位上喝茶,顾骄就坐在她下首,

正笑着说什么。看见我进来,顾骄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来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迟了呢。”她这话,是在点我第一天请安时不熟悉路,晚了半刻钟的事。

我屈膝行礼,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给母亲请安。给郡主请安。

”婆婆抬眼看我,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下。“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夜里没睡好?

”我还没开口,顾骄就抢着说:“母亲,您是不知道。***刚来,怕她不懂我们府里的规矩,

日后出去失了侯府的体面,我这两日正教她呢。这卯时请安,是顶顶要紧的第一条,

可不能松懈了。”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是教我规矩,是为侯府着想。婆婆“嗯”了一声,

看不出喜怒。我低下头,用更轻的声音说:“母亲,您别怪妹妹。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来得路上吹了点风,不碍事的。”“多亏了妹妹这几日不辞辛苦地提点我,

不然我定会按照我们商家的懒散性子,辰时才起,那岂不是要扰了母亲您的清净?

都是我的不是。”我说完,还特意对着顾骄,福了一福。“多谢妹妹教导。”空气,

在那一瞬间,安静得可怕。我看到顾骄的脸色,僵了一下。她想看我抱怨,想看我告状,

想看我出丑。可我没有。我把她所有的刁难,都说成了“悉心教导”。我把她所有的恶意,

都变成了“为我好”。她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带毒的棉花。婆婆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她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声音平淡。“阿骄,你***刚进门,身子弱。这请安的时辰,往后就挪到辰时吧。

”“你也是,有这个教导***的功夫,不如多去看看你那几盆墨兰,听说快被你养死了。

”顾骄的脸,“唰”地一下,白了。2请安的时辰改了,我能多睡一个时辰。

但这只是第一回合。顾骄的招数,多着呢。午膳时,她又来了。侯府的午膳,

都是送到各房的。婆婆吃斋念佛,饮食清淡。我一个新妇,自然也是单独用膳。

菜送来的时候,玉竹的脸都绿了。四菜一汤。剁椒鱼头,辣子鸡丁,麻婆豆腐,红油抄手。

汤,是一碗酸辣汤。红彤彤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喉咙发紧。玉竹把筷子重重一放。

“这厨房是疯了吗!明知道少夫人您从小吃不得半点辣,送这些菜来是什么意思!

”我们楚家在江南,饮食偏甜口。我更是从小肠胃弱,沾不得辛辣。这件事,

在我嫁过来之前,就已经通过媒人告知了侯府。厨房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顾骄。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辣子鸡。鸡丁被炸得干干的,外面裹满了辣椒和花椒。送进嘴里,

一股灼热的痛感瞬间从舌尖炸开,直冲天灵盖。我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玉竹赶紧给我倒茶。“少夫人,您别吃了!我去厨房找他们理论!”“回来。”我喝了口茶,

压下那股火气,声音有些嘶哑。“你去理论,他们会怎么说?”我看着她,“他们会说,

这是郡主特意吩咐的,说是将军在边关,最爱吃这些。让新妇提前适应一下夫君的口味,

是体恤。”玉竹愣住了。“这也太……”“你看看,多好的理由。”我扯了扯嘴角,

“你拿什么去理论?说我不体恤夫君?”玉竹气得说不出话。我看着满桌的红色,慢慢地,

一筷子一筷子地吃着。每吃一口,就要喝一大口茶。一顿饭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肿了。

玉竹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看着。吃完饭,我让玉竹把这些菜,原封不动地收好。

她不解:“少夫人,这……不倒掉吗?”“倒了多可惜。”我说,“一会儿,你把这些菜,

送到前院将军的书房去。”顾廷虽然常年不在家,但他的书房,每天都有人打扫。

玉竹更糊涂了:“将军又不在,送去做什么?”“就说,我怕浪费,但又实在吃不下了。

这些都是夫君爱吃的,就先在书房里温着,等夫君什么时候回来了,

一进门就能吃到合口的饭菜。”我顿了顿,补充道:“你去送的时候,动静大一点。最好,

能让周妈妈看见。”玉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周妈妈就亲自过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盅***燕窝,脸上带着笑。“少夫人,老夫人听说您中午没用好膳,

特意让厨房给您炖了燕窝。您快趁热喝了,养养胃。”她把燕窝放下,

眼睛瞟了一眼我那有些红肿的嘴唇,叹了口气。“少夫人,您真是……太实诚了。

”我接过燕窝,小口喝着,没说话。周妈妈继续说:“您刚让玉竹送去前院的饭菜,

老夫人知道了。她老人家说,您有心了,只是将军这次出去,起码要年底才能回来。

饭菜温着也容易坏,还是撤了吧。”我放下汤盅,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茫然。

“年底才回来啊……我还以为,过几日就回了呢。”“媒人说,夫君最是喜欢这些菜。

我……我就想着,先学着吃,等他回来了,就能陪他一起吃了。没想到,我的口味太淡,

实在是……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心意。”周妈妈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好孩子,

委屈你了。郡主她……她就是被惯坏了。您别往心里去。”她走后,玉竹才敢开口。

“少夫人,您怎么知道老夫人会……”我笑了笑,胃里还是火烧火燎的。“婆婆是个聪明人。

她不需要我告状,她只需要看到事实。”“顾骄让她厨房送来辣菜,这是事实。

”“我吃不得辣,这也是事实。”“我为了‘体恤夫君’,硬是吃了下去,这也是事实。

”“我把剩下的菜送到夫君书房,盼着他回来吃,这更是事实。”“所有的事实摆在一起,

会拼凑出一个怎样的故事?”玉竹想了想,恍然大悟。“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子,

欺负一个为了讨好夫君而委屈自己的新嫂子!”“不。”我摇摇头,

“你还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我是个什么样的嫂子?”“一个……一个贤惠的嫂子?

”“是一个贤惠、懂事,但因为出身商贾,有点‘憨’,有点‘笨拙’的嫂子。”我说,

“你想想,一个精明的媳妇,会明知小姑子刁难,还硬把辣菜吃下去吗?

会傻乎乎地把剩菜送到一个几个月不回家的人的书房吗?”玉竹茅塞顿开。“所以,

我越‘笨’,就越显得顾骄的手段……上不得台面。”那天晚上,我听说,

顾骄又被老夫人叫去训话了。起因是,老夫人问她,她哥哥什么时候爱吃辣了?

顾廷从小在京城长大,口味随了老夫人,清淡得很。顾骄编的那个“体恤夫君”的理由,

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一个只有她自己信以为真的谎言。3顾骄消停了两天。这两天,

她没来找茬,我倒落得清静。我让玉竹铺开纸笔,开始默写我爹的账本。

楚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账目繁杂。爹从小就训练我心算和记账,他说,一个家族的兴衰,

全在这一笔一划里。我嫁过来,带的嫁妆丰厚,但那些都是明面上的。真正的值钱的,

是我脑子里这些账本。这是我的底气。到了第五天,是侯府的家宴。说是家宴,

其实也就婆婆、我,和顾骄三个人。顾廷不在,一切从简。家宴前,

顾骄派她的丫鬟给我送来了一件衣服。一件月白色的褙子,样式简单,料子也是普通的杭绸。

洗得有些发旧了。丫鬟趾高气昂地说:“郡主说了,***你出身商贾,

可能不懂我们侯府的规矩。家宴虽小,但礼数不能废。我们侯府世代清贵,最是崇尚节俭。

***以前那些衣服都太扎眼了,以后就穿这件吧。”玉竹当场就要发作,

被我一个眼神拦住了。我笑着接过了衣服。“替我谢谢郡主。她想得真是周到,我刚来,

正愁不知道穿什么才合规矩呢。”等丫鬟走了,玉竹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欺人太甚!

这不就是下人穿的衣服吗!她让您穿这个去家宴,安的什么心!”我捡起衣服,

拍了拍上面的灰。衣服确实旧了,但洗得很干净。袖口处,还有精心缝补过的痕迹。

“她安的是什么心,不重要。”我看着这件衣服,笑了。“重要的是,

我怎么用她安的这颗心。”我让玉竹给我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卸掉了所有首饰,

只留了一对素银耳钉。然后,我换上了顾骄送来的那件旧衣服。玉竹看着我,眼圈都红了。

“少夫人,您这……也太委屈了。”“不委屈。”我说,“战场上,最好的盔甲,

有时候不是金的,是土的。”土色的盔甲,能让你和大地融为一体,让敌人看不见你。

到了用膳的花厅,婆婆和顾骄已经在了。顾骄穿了一身簇新的芙蓉色宫装,

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头面,光彩照人。她看到我走进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轻蔑。

婆婆看到我的打扮,也皱起了眉头。顾骄立刻开口,声音娇滴滴的:“母亲,您看,

我就说***是懂事的。我跟她说了我们侯府崇尚节俭,她立刻就换下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

这月白色的多素净,多好。”这话,明着是夸我,暗着是踩我的出身,

说我以前穿得“花里胡哨”。同时,也是在向婆婆邀功,看,是我把这个商女教得多好。

婆婆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走上前,先给婆婆行礼。然后,我对着顾骄,

又是一个标准的大礼。“多谢妹妹赐我衣裳。”我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让厅里的下人都听得见。“妹妹真是蕙质兰心。我以前在家里,被爹爹惯坏了,

总喜欢穿些金的银的,俗气得很。来了侯府,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清贵风骨。

”我抚了抚身上的旧衣服,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这件衣服料子朴素,针脚却细密,

想必是妹妹身边极妥帖的人穿过的。妹妹把这么贴心的东西给我,是在教我,做人要不忘本,

持家要懂节俭。”“我明白了。以后,我就学着妹妹的样子,省下那些买衣服的钱,

都给夫君存着,将来他在外面,用钱的地方也多。”我说完这番话,整个花厅都静了。

顾骄脸上的得意,凝固了。她的眼神,从轻蔑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愤怒。她想羞辱我。

她想让我穿着下人的衣服,在婆婆面前丢脸。可我,把她的“羞辱”,变成了“教导”。

把一件“旧衣服”,上升到了“持家之道”和“夫君前程”的高度。我不仅没生气,

我还“感激”她。我不仅接受了,我还升华了它的意义。现在,轮到她骑虎难下了。

她要是承认这衣服是故意羞辱我,那就是她心胸狭隘,刻薄寡嫂。她要是否认,

那就等于默认了她是在“教我持家”。婆婆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旧衣服上转了一圈,

然后落在了顾骄那身华丽的宫装和满头的珠翠上。对比,太强烈了。一个,是穿着旧衣,

心心念念为夫君省钱的“贤惠***”。一个,是穿着华服,

却用“节俭”来打压嫂子的“刁蛮小姑”。婆婆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看着顾骄,

冷冷地说:“你***说得对。你既然知道要节俭,自己怎么还穿得跟个戏子似的?

”“把你头上那些东西都给我摘了!看着晃眼!”“还有,从这个月起,你的月例,减半。

省下来的钱,给你***,让她给你哥哥存着。”顾骄的脸,从红到白,再到青。精彩极了。

她看着我,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而我,只是对她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4家宴之后,顾骄病了。气病的。我差玉竹送了些补品过去,都被她给砸了。我也不在意。

婆婆大概是觉得顾骄太过分,对我生了些补偿心理。她把我叫到跟前,

给了我一个小库房的钥匙。“这里面是一些杂物的出入账。你既然出身商家,

想必对这些不陌生。就当练练手,先管起来吧。”我接过钥匙,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考验,

也是机会。这个库房,管的是府里一些不甚要紧的器物、布料、药材等。账目不复杂,

但很琐碎。是个烫手山芋。管好了,是应该的。管不好,就是我这个商女“无能”。

更重要的是,管着这个库房的,是府里的老人,一个姓赖的管事。他是顾骄母亲的陪嫁,

在府里几十年了,关系盘根错节。婆婆把这个交给我,一是为了看看我的能力,二,

恐怕也是想借我的手,敲打一下某些人。我领了差事,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账本。

赖管事把一本厚厚的账册交给我,态度恭敬,但眼神里藏着轻慢。“少夫人,

库房所有的进出,都在这上面了。您过目。”我翻开账本。字迹工整,条目清晰。每一笔进,

每一笔出,都记得明明白白。看起来,天衣无缝。我爹说过,越是干净的账本,

底下藏的污垢就越多。我没说什么,抱着账本回了院子。玉竹看我看得认真,有些担心。

“少夫人,这管家不是什么好差事,您别太费心了。”我头也不抬,用手指点着账目。

“这不是差事,这是我的投名状。”我看了整整两天。把账本上的每一笔数字,

都记在了脑子里。然后,我让玉竹取来了纸笔。我没有去查库房的实物,那是最笨的办法。

赖管事既然敢把账本给我,就不怕我去查。查了,也只会是账物相符。我要做的,

是另外一件事。我重新做了一本账。一本一模一样的“假账”。在这本假账里,

我改动了三个地方。第一,我把上个月一笔采购“上等雪缎”五十匹的记录,

改成了“中等云锦”五十匹。雪缎和云锦价格差了三倍。第二,

我把府里二管家上周领用“百年人参”两支的记录,抹掉了。第三,我在账本的最后一页,

添上了一笔莫须有的支出:“修缮南院屋顶,支银三百两。”做完这一切,我把这本假账,

放回了原来的封套里。然后,我让玉竹去请赖管事。我说,账本有些地方我看不明白,

想请教他。赖管事很快就来了,脸上还是那副恭敬又轻慢的表情。我把“假账”推到他面前,

指着我改过的地方。“赖管事,你看这里。上个月采买的云锦,为何价格比市面上贵了两成?

是我们买的渠道不对吗?”赖管事看了一眼,立刻就笑了。“少夫人,您看错了。

这买的不是云锦,是雪缎。雪缎这个价,已经很公道了。”他一边说,

一边用手指点着“云锦”两个字。那神情,仿佛在看一个不识字的傻子。我点点头,

又翻到后面。“那这里呢?二管家领用人参,为何没有他的签字画押?

”赖管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少夫人,您又记错了。二管家上周根本没领过人参。您看,

这账上,没有这笔记录啊。”他说得斩钉截铁。最后,我翻到最后一页。

“还有这笔修缮屋顶的银子。我昨日路过南院,看那屋顶还是旧的,并未修缮。

这三百两银子,是预支的吗?”赖管事的耐心似乎快用完了。他直接从我手里拿过账本,

翻给我看。“少夫人,您真是……账上根本就没有这笔支出。您是不是看花了眼?

”“库房的账,一分一毫都错不了。您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库房对实物。”我看着他,

笑了。“好啊。”我站起身。“那就请赖管事,现在就带着这本账,我们一起,去见老夫人。

”赖管事的脸色,终于变了。“少……少夫人,这点小事,何必去惊动老夫人?

”“怎么是小事呢?”我的声音依旧温和,但眼神冷了下来。“你一口咬定,

账上买的是雪缎,不是云锦。”“你一口咬定,二管家没有领用人参。”“你还一口咬定,

账上没有修缮屋顶的支出。”我拿起桌上那本被我换下来的,真正的账本。在他面前,

一页一页翻开。“可是,这本真正的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买的是雪缎,

但报的是云锦的钱,差价进了你的口袋。”“二管家领了人参,你却为了卖他一个人情,

私自抹掉了记录。”“至于那三百两银子……哦,原来是给你的小儿子,

在外面赌坊还债用的。”赖管事的汗,从额头上滚了下来。他的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把两本账本并排放在桌上。一本是真的,一本是假的。“赖管事,

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是拿着这两本账,去见老夫人。还是,你把这些年吃下去的东西,

连本带利地吐出来,然后自己去跟老夫人请罪?”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5赖管事的事情,我没有捅到婆婆那里。他把贪墨的银两和物件,一样不少地全数交了出来。

我让他写了一份详细的供状,签了字,按了手印。然后,我把供状收好,当着他的面,

烧掉了那本假账。“从今往后,你还是库房的管事。”我对他说,“但给谁当差,

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本明白账。”赖管事磕头如捣蒜,连声说“明白”。这件事,

我处理得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没过两天,风声还是传到了顾骄的耳朵里。

是赖管事自己说的。他不仅说了,还添油加醋,

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被我用阴谋诡计拿捏住的可怜人。顾骄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冲到我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沓所谓的“证据”,说是我在做假账,构陷忠良。“楚攸宁!

你好大的胆子!”她把一叠纸摔在我面前。“你以为你那些商人的下三滥手段,能骗得了谁!

赖管事都跟我说了,你伪造账本,逼他认罪!我要去告诉母亲,

让她看看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看着她,气势汹汹,满脸正义。

仿佛她才是那个维护侯府利益的功臣。我一点也不意外。赖管事这种人,

怎么可能真心归顺我。他去找顾骄,是想两头***,看谁能赢。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妹妹,做假账可是大罪。你可有证据?”“证据?”顾骄冷笑,“赖管事就是人证!

他库房里的实物,就是物证!账物相符,你还有什么话说!”“哦。”我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母亲对质吧。”我的平静,让顾骄有些意外。她大概以为我会惊慌失措。

我们一起去了婆婆的正院。赖管事已经跪在了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我的“罪行”。

说我如何用一本假账诓骗他,如何威胁他。顾骄在一旁帮腔,说我心机深沉,

刚进门就想揽权,排除异己。一出完美的双簧。婆婆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听着他们说完。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我。“攸宁,你怎么说?”我上前一步,福了福身。“母亲,妹妹说的,

都对。”这话一出,顾骄和赖管事都愣住了。连婆婆的眼神都闪过一丝诧异。我继续说,

声音平静。“我的确是做了一本假账。也的确是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让赖管事承认了一些事情。”顾骄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母亲您听!她自己都承认了!

”我没有理她,看着婆婆。“但是,母亲,我想问问赖管事。”我转向跪在地上的赖管事。

“你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你。那我问你,上个月,你采买雪缎,为何要让布庄开云锦的票据?

”“三月时,南边送来的那批贡品血燕,为何入库时少了两盒?”“还有,

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上个月在赌坊欠下的五百两银子,是谁帮你还的?”我每问一句,

赖管事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已经汗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顾骄急了:“你……你这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证据?”我笑了。我从袖子里,

拿出了一份供状。就是赖管事亲笔画押的那一份。“妹妹,这是赖管事自己写的。上面,

把他这些年,每一笔贪墨的银两,都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我为什么要做假账来逼他……”我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和为难。“母亲,

儿媳也是没办法。赖管事是府里的老人,关系错综复杂。我一个新妇,人微言轻,

如果直接去查账,必然会打草惊蛇,什么都查不到。”“我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先诈他一诈。

让他以为我手里已经有了证据,他才会自己心虚,全部交代。”我看向婆婆,眼神诚恳。

“儿媳知道,这种手段上不得台面。但为了侯府的利益,为了不让这些硕鼠继续蛀空我们家,

儿媳只能行此下策。”“请母亲责罚。”我说完,深深地拜了下去。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顾骄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想治我的罪,却没想到,我早就把罪名,

变成了功劳。我承认我用了手段。但我用手段的目的,是为了侯府。我“不光彩”,

但我“忠心”。而她顾骄呢?为了打压我这个嫂子,竟然和一个贪墨的下人站在一起,

混淆黑白。她的“光彩”,又在哪里?婆婆看着我,看了很久。她的眼神,深邃,复杂,

还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赞许。最后,她一拍桌子。“来人!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重打五十廷杖,发卖到矿山去!”赖管事瘫在了地上。然后,

婆婆看着顾骄,眼神冷得像冰。“你!禁足一个月!抄《女诫》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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