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陆云起抬眸看她,拿出一个扇面,指了指上面的图案,“是否一模一样?”
沈令仪蹙眉,拿着两个图案对比,越看越觉得相似,连连点头,“是一模一样。”
“我在查另一个案子,机缘巧合之下查到了锦绣坊,以蝶恋花的扇面闻名,应该就是你娘亲的锦帕出处。只是,这个绣坊二十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一人记得。”
“怎么会?”沈令仪觉得匪夷所思,“那些绣娘呢?”
“这正是我疑惑之处。”陆云起沉吟片刻,“我查了当年的案卷,说是一场大火烧死了所有人,一个活口都没有。案子,断得太草率了。”
沈令仪紧紧攥着拳头,“现在那个地方变成什么了?”
“十六楼。”陆云起轻声回答。
沈令仪一听便蹙眉,那个地方她看到过,等闲人是进不去的,何况她还是个女子,该如何查到娘亲的下落呢?
“这事,便不好查了。”
陆云起道,“别人或许查不了,但以你的能力,或许有办法。”
沈令仪忙问是什么,听他开口,“十六楼是个官营场所,注重门面,前不久膳食出了问题,吃坏了客人,所以辞退了好几个滥竽充数的厨娘,眼下正在招厨娘。”
“厨娘?”沈令仪挑了挑眉。
陆云起:“你以药膳立身,又在扬州开过酒楼,能混进去。”
“这一来,你能调查锦绣坊,追查娘亲的下落;二来,十六楼在京城各方各面都有些关系,不少人要卖面子,日后你想在这京中开铺子,会便利许多。”
他说的没错。
沈令仪动了心,只是她没有盲目答应,而是看着陆云起,“陆大人,你帮我,不是你的本分,我也不能理所当然接受你的好意。”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在下汗颜。”陆云起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沈娘子,某确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不过,全然凭你的心意决定,这件事情你最好和魏将军提前沟通一声,以免得……罢了,先等你们讨论出结果再说。”
沈令仪笑着颔首,没有理解陆云起话里的玄机,便问他要帮什么忙,聊完后送他离开了。
本来她是想等魏承意回来商量,但这几天,他似乎有意躲着自己,怎么也碰不上面。
她只好先去一趟十六楼了!
华灯初上,内城河包裹着烛火通明的坊市,一轮清月当空,宛如星河鹭起。
魏承意连着数日光顾十六楼,次次都点“青莲姑娘”,待到亥时末离开。龟公朱三痣早就注意到了他,认定他是个长久的摇钱树,每每都亲自迎接。
“哟,爷您来了,还是青莲姑娘?”朱三痣哈腰相迎。
魏承意嗯了一声,少年的模样真真是俊朗,把十六楼的姑娘迷得不行,可羡慕青莲姑娘得紧呢。
朱三痣:“刚才啊一个不注意,差点被其他客人点了青莲,是我给拦住了,我就想着爷今晚还来呢,果不错!”
魏承意笑着颔首,看了他一眼。
青莲便是他第一次选上的美人,也是他的任务目标。
进了房间,朱三痣给青莲频频使眼色,笑嘿嘿地退下了。青莲当然懂龟公的意思,让她好好把握这财主,可、可……谁能懂她的苦!?
这么俊俏的小爷,他、他、他……不能人道!他不行啊!
难怪他第一次来,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行!他如今倒是夜夜来找她,可每晚只聊天,连酒都不碰一滴!更别说是碰她身子了!
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魅力不行,在他面前流着泪哭诉。他不得已才承认说,是他自己那方面不行!
当时青莲整个人都傻住了。
“大人,今天您想聊什么?”青莲倒了一杯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虽然馋他的身子,想要和他颠鸾倒凤,无奈人家不行,但好在这小爷没什么变态的喜好,也不用她委曲求全,倒是轻松极了。
魏承意的视线一扬,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她。
青莲姑娘是个极有眼力见的,脑子灵活,惯不会得罪人,但凡他说过的话,她记得一清二楚,见微知著。这样的人,警惕性也高,若想探查真实的情报需要步步为营。
魏承意:“你上次说你家乡闹了水灾,是来京里寻亲的?那亲人呢?”
青莲垂着眼眸,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哪还有什么亲人呢?就算有,也不想认我这样的穷亲戚。门一关,转头让拐子把我买走了。”
“那你是怎么进的十六楼?”
青莲:“那拐子看我模样生得好,把我高价卖到了世家,后宅那方寸之地,天天都有女人勾心斗角。我又因为这张脸,被夫人卖到了青楼……我记得当时有个男人,他看到我的模样,二话没说就把我带走了。”
魏承意哦了一声。
青莲像是许久没同人说心里话,又道,“楼里十六个姑娘,呵呵……大人,您难道没有发现一个特别之处吗?”
魏承意皱眉,想了想最开始看过的十六幅画像,脑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你们的眉眼附近,都有一颗痣。”
青莲呵呵一笑,自顾自抿了口酒,“大人真是聪明。”
“起初呢,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十六楼,只有我们十六个姑娘,但是有一日,那个男人忽然说,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留下当……”
青莲又灌了一口酒,有些醉意上头,猛然发现自己说得多了,话,戛然而止。
魏承意没有深问,而是带着一丝怜惜的口吻。
“既然那个人负了你,就不要再想了。”他看似贴心地为她斟酒,“在这里,你总会遇到真心对你的,是不是?”
“真心?”
青莲不屑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又有些难过地垂头,“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说,要带我走,把一切都给我……可是呢,他不还是失踪了吗?”
“男人?都不可信……”
青莲将桌上的酒杯推倒,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对不住,大人,我喝多了,我有些……”话没说完,她就醉倒了。
确认她不省人事后,魏承意处理好下了迷药的酒,然后在房间里搜查一圈,无果,他便唤人来看看青莲姑娘如何了。
等了片刻,他刚准备离开,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震住了。
一个他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容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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