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去听苏联专家讲座？”莫明远从公文包抽出张解剖图谱，红色批注密密麻麻。“你上次要的神经血管彩图，托人从协和医院捎来了。”他眼睁睁看着莫明远替她披上大衣。莫明远眯着眼眸笑，一双眼睛格外温柔。“周同志怎么在这里？来临城挺远的，怕是坐了一路车吧。”“没有，有事正巧路过。”“那恕不远送了，我还要送晚
—餐厅里。
周荆川正用温水给她烫餐具。
宋晚玲一身白衬衣，她垂眸搅动碗里的馄饨汤，葱花香混着醋味漫上来。
“晚玲，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是真的知道自己的错了，我自认为自己从前错的太过，原谅我吧。”
他难得低声下气，语气里满是恳求。
或许上辈子，但凡他有一次愿意低头，自己都觉得嫁给这个男人是没有错的。
可是烧伤的记忆还残留，她疼得很。
她记得自己是怎么绝望痛苦的死在手术室里，她百般求饶都没能求得周荆川看她一样，哪怕是临死前。
瓷勺撞在碗沿发出脆响。
宋晚玲忽然抬眼。
“周荆川，你如今跟她感情如何。”
“我……”
没想到宋晚玲会问这个问题，他有些无从回答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他如今是越来越不喜欢戴楠了。
“你不是说你爱她如命，把她当成全世界最重要的人吗？如今我相信你也是能够做到的，你们也结婚，我觉得不错。”
宋晚玲眼神陈恳又认真，不像是作假的话。
“晚玲！晚玲我不想跟她结婚，我不爱她。”
他伸手去抓她手腕却扑了个空。
“我申请调到临城，转职文书很快就会下来，以后天天接你下……”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穿中山装的莫明远挟着夜风走进来。
话语戛然而止，空气里也多了一份凝滞的尴尬。
他臂弯里夹着件女士大衣。
周荆川看见他自然地将手搭在宋晚玲椅背上。
食指戴着和她同款的戒指。
“不是说好去听苏联专家讲座？”
莫明远从公文包抽出张解剖图谱，红色批注密密麻麻。
“你上次要的神经血管彩图，托人从协和医院捎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莫明远替她披上大衣。
莫明远眯着眼眸笑，一双眼睛格外温柔。
“周同志怎么在这里？来临城挺远的，怕是坐了一路车吧。”
“没有，有事正巧路过。”
“那恕不远送了，我还要送晚玲回去。”
莫明远语气不容拒绝，也看得出他对这个未婚妻的竹马有不好的印象。
“晚玲！晚玲我话还没说完。”
“周同志，既然你有未婚妻，那也别让你的女人寒心了，毕竟咱们说新时代新恋爱，你谈了你认为适合的女人又何必偏生要来挽留我的，我跟晚玲现在感情很好，你走吧。”
“我偏不！我跟晚玲认识了二十年，你何时有我跟她认识的久，你凭什么……”
“感情不论先来后到，论真心。”
莫明远指着胸口，看着他。
周荆川没说话了。
论真心，他从前并未付出半点。
宋晚玲全程眼神与他没有任何的对视，牵着莫明远的手就往外走。
莫明远打开车门。
随后车就扬长而去。
他垂着头，有些丧气，可心里那想法却越来越坚定。
他又不是比不过莫明远！
想到这里，他一双眼又是通红。
灰头土脸的半夜回家。
周荆川推开院门时，正赶上搪瓷脸盆砸在地上。
戴楠蜷在树下抽泣。
周母气的捂着胸口拍，脸上也全都是泪水。
“怎么了这是！”
井台边堆着没洗的碗筷，馊味混着油腻气直冲脑门。
戴楠突然扑过来拽他裤腿，“你妈把我的安胎药倒掉了！”
周母气的跺脚，仰着头哭。
“我现在出门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话，我让她把这孩子打掉她偏偏就是不肯，婚后再怀又不是怀不上，我哪里是害她！如今她窝在家里没个名分的，这怎么是好！”
“那也是荆川不愿意娶我……若是他愿意我怎么会这样。我现在还能去哪？”
戴楠的哭声陡然拔高，周荆川太阳穴突突直跳。
“都别说了！”
戴楠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紫红的掐痕。
她拽过周荆川的手按在自己小腹。
“你妈要掐死我！她趁你不在掀我被子，说要看我是不是真怀孕！你摸摸，这是你的孩子！”
周母抄起笤帚冲过来。
“野种还没生出来就开始作妖！”笤帚疙瘩擦着戴楠耳畔飞过，她受惊的尖叫。
声音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周荆川恍惚看见宋晚玲抱着教案本从吉普车下来的样子。
她颈间系着莫明远送的丝巾，比晚霞还好看。
“够了！你给我闭嘴！”
周荆川一巴掌扬起，又落下。
“天天骂我破鞋，怎么不说你儿子搞大我肚子时……”
戴楠偏着头，一缕血丝从嘴角淌到下颚。
她捂着肚子蹲下去，脸色煞白。
“医院……快送医院！”周母突然尖叫。
戴楠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额头上渗出冷汗。
戴楠却抱着肚子往井台退。
”都别过来！你们周家害我怀孕，还想害我孩子！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周荆川，你说！你说你娶我，要不然我就从这口井跳进去，你们老周家背上两条人命谁也别想好过。”
钢笔突然从指缝滑落，笔尖在砖地上溅出朵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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